撰文 | 魏然
编辑 | 杨博丞
题图 | IC Photo
即便有新冠疫情影响，国内学生出国留学移民的热情未退，但热潮之中的留学移民中介却乱象频出，亟需明确的规范和标准。
Vicky为自己孩子做好了出国留学的规划，也找到了国内成立于1999年的金吉列留学移民机构。她以对一家老牌机构的信赖咨询合作，缴纳了第一笔费用17万，却在合同签约一周内与机构出现了合同纠纷。目前在尽量与金吉列协商，但机构也出现了拖延扯皮的现象。
类似Vicky这样的案例，在留学移民中介机构中并不少见，孩子的教育问题成为中国新兴中产阶级把孩子送出国甚至举家移民的重要原因。
据百度发布的《2021年中国移民行业数据报告》显示：“2018-2019学年在美中国留学生占国际学生总数的33.7% ，蝉联最大国际留学生生源国。中国大陆赴英留学人数占英国国际学生总数的23.2%，为第一大来源国。低龄留学规模逐步扩大趋势愈发显现。”
钱花了，事情没办好
与金吉列咨询完留学移民的相关问题后，Vicky交了第一笔费用17万。
距离与金吉列签完合同不到一周，Vicky的先生因为工作关系，可能需要去美国工作。在面对去美国与去加拿大的选择时，她更希望孩子可以去美国读书。就在Vicky与机构提出项目可以暂缓以及协商相应退款时，遭到了机构的拒绝以及项目强制持续进行的情况。
金吉列以项目无法停止，且已有确认的工作Offer名额为由，拒不退款。值得注意的是，合同仅签了不到一周，金吉列就给出了如此确定的名额机会答复，这也让Vicky对其实际产生的成本有所怀疑。
目前Vicky正在尽力与机构协商，在约谈对方负责人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对方借各种理由拖延时间，工作人员相互扯皮的情况。
对于这类情况中，消费者与机构之间的关系，DoNews咨询了从事法务工作的吴昊，吴昊告诉DoNews:“合同对条款理解不同，一般情况协商解决。不执行合同按照各方实际扣除损失后酌情处理。本合同即使不执行，也应该按照实际损失按比例退款，或者按照各方的过错比例协议退款。”
金吉列留学成立于1999年，业务涉及出国留学、海外移民、游学、签证等领域。Vicky也因为了解金吉列是一家老牌的留学移民咨询机构才决定咨询合作。
而黑猫投诉显示，与Vicky有类似遭遇的情况并非个案。投诉显示，关于金吉列退费难、服务差、合同不合理的投诉有66 条。在相关留学中介的公开报道中，金吉列也被多次爆出付费后不提供服务，延误留学退款无门等相关信息。
蓝鲸财经也曾报道，“金吉列西安分公司与消费者于2016年签完合同之后，并未提供任何服务。此次涉及金额为5万元，此前双方曾进行协商，当时金吉列方面表示需收取5000元手续费用，承诺退费4.5万元，但其于今年1月再次交涉时，金吉列方面的另一位中介以“之前的负责人员签署合同不规范和合同中规定甲方违约”为由，只同意退款1.96万元。”
上述报道中提到的咨询顾问流动性大，也是留学中介存在的普遍问题。到了申请季，顾问老师因为某些原因离职了，学生被拉黑或者回复冷淡，来一句“由于身体、家庭、工作原因，我离职了，你的后续申请服务由XX接替，请联系现在重新分配的顾问老师吧！”。新分配的顾问又不愿意承认之前的选校方案，觉得过于乐观，或者由于接替的学生的佣金提成比例低于自己签单，该老师不太上心。这个时候除了扯皮还是扯皮，搞得学生心力憔悴，钱花了，事情没办好。
针对这类现象频发的原因，吴昊表示：“主要是双方的信息不对称，机构用自己的信息和渠道盈利无可厚非，但是机构也抓住消费者不了解这个领域的心理，而随意扩大损失，或者以莫须有的损失来搪塞消费者。最终消费者也不知道到底钱花在哪里。"
合同模糊，消费者难维权
退款难、合同不合理、机构与消费者之间产生投诉纠纷的情况在留学移民中介机构很普遍。
2017年，中国已经取消了出国留学中介机构的资质审批，放开了出国留学市场。国务院印发《关于第三批取消中央指定地方实施行政许可事项的决定》。该《决定》明确指出：“取消审批后，教育部要会同工商总局研究制定相关合同示范文本，加强对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机构的规范、指导和服务。要发挥行业组织的行业自律和行业规范的作用。
第二年又进一步放开了移民市场，根据2018年11月10日起《关于取消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资格认定审批有关事项的通知》在国内开办移民中介机构不再需要资格认定。
对此，有行业人士分析称，“这个决定表明，只要是做留学服务的，均无区别。在这之前，某些中介，特别是大中介，经常在咨询时对学术洗脑，宣称自己的留学中介资质，强调其他无照都不靠谱，不少学生上钩。现在这块遮羞布彻底给撕了，以后大家就是凭实力和口碑说话。”
留学中介失去了牌照护城河，中介行业门槛大幅降低，国际学校、语言培训机构纷纷拓展中介业务，乱象频出。
消费者与机构信息不对称，在协商需求甚至需要退款维权的过程中，对行业以及相关法律规定缺乏认知时，即便启用法律程序，也处于弱势地位。
在启用法律程序的胜算率方面，吴昊表示：“胜率还是看个案，和举证有很大关系，消费者一般只有合同，其合同一般也是很模糊，很难维权。且消费者法律法规理解方面肯定不如机构的专职律师。所以消费者万不得已需要法律解决纠纷时，聘请律师是必要的，但是鉴于一般案值较低，是否能聘请到好的律师也是个问号。”
吴昊提醒消费者：“一般消费者碰到维权事件，首先是双方商议解决，但这一条一般难以有结果；第二是请政府消费指导部门介入，这一般也是协调双方，不具有强制力；第三也是消费者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法律解决，成本较高。一般机构也有专属法律部门专门对付消费者，消费者处于弱势。"
留学移民热情下需冷静判断
全球化智库（CCG）研究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持续蔓延，虽然给我国学生选择出国留学带来了一定的消极影响，但我国学生对于国际化优质高等教育的需求并未发生根本性改变，出国留学仍是重要的发展方向，只是会在全球疫情蔓延期间有所延迟。
在与机构咨询合作的过程中，消费者需要对各个国家的规定以及中介机构有深入明确的了解，才能尽可能降低自己被机构“忽悠”的概率。
有留学咨询的专家公开分析称：“有些留学中介会租用移民中介牌照。很多留学中介自己没有牌照，不可以正大光明的帮顾客申请签证，所以他们就租用另外一些没有经验的移民中介的牌照。
其实这些注册的移民中介代理并不是这些公司的职员，他们只是提供自己的牌照，让这些非注册的留学中介使用并且赚取利益。这对广大消费者的危害是极大的，因为虽然这些移民代理的执照挂在某公司的墙上，您根本见不到这些“隐形”的注册移民代理，所以您得到的服务其实只是一些没有牌照的留学中介提供的。
还有很重要一点，很多留学生在选择课程方面很重要的一个目的是将来能在澳大利亚找到工作并可以申请移民，而关于移民方面的问题技术性很强，这些未经注册的留学中介没有足够的经验和知识来回答您的问题。”
在“知识改变命运”被大多数国内家长奉为圭臬的传统下，家长为了孩子有更多选择机会，有条件的家长们希望孩子出国留学，期待回国工作也有更多选择机会。中国学生选择出国留学时，一方面是看重国外优质的师资，另一方面希望能够增强自己在用人市场的竞争力，因此用人方/市场的对留学生的看法也至关重要。
益普索Ipsos在2020年的留学趋势报告中表示：面对国内竞争激烈的用人市场，提升自我，增强竞争力是中国留学生海外留学的最大诉求；丰富个人阅历次之；海外高校整体水平优秀，其优秀的师资和专业也是主要驱动因素之一。
但我们不得不理智面对的是，在争取出国留学，获得更多发展机会的同时，也有更多地看清各个国家政策、申办流程和规定；在向机构咨询合作时，也需要针对合同做详细的了解避免踩坑以及难以维权的‘霸王条款’。吴昊在此提醒广大消费者：“签合同时，应该尽量把所能预见所有情况发生时的解决方法写到合同中，这样能最少减少纠纷，直接按照合同约定办理即可。”
注：应被访者要求，Vicky、吴昊均为化名。
